七八岁的时候,一定是有什么魔鬼附在了我们的身上,驱使我们残酷地捉弄母亲。有一次我骑车到了锡廷伯恩镇,然后从那儿给家里打电话,骗母亲说自己在一场事故中受了伤。母亲立即给医院和急救中心打了电话,心中焦急万分,直到她发现了事情的真相。只有这一次她发了脾气,把我狠狠地训了一顿,我当时觉得自己又渺小,又自私。另一件让我羞愧的事是关于一瓶氨气,我常用那瓶氨气来杀死制做标本的蝴蝶。有一天我把那个瓶子盖打开冲母亲伸过去说:“妈,你来闻闻这是什么?”她照我的话做了,结果被冒出来的气味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我们为什么这么淘气呢?我只能把这归咎于没人控制我们天性的发展,不像别人那样有父亲阻止那些小男孩不计后果的劣行。事实上我觉得我们精力充沛,相当正常,之所以闯了这么多祸,只是因为没人管束罢了。母亲溺爱我们,几乎把我们宠坏了。因此如果有人要把纪律强加到我们头上,我们自然会很怨恨他,这就是我们千方百计地赶走那些保姆的原因。不管是什么原因,迈克尔和我总是不停地闯祸,而母亲一直努力地在我们制造的混乱局面中维持着一定的秩序。
从我上学的第一天起,就有一种力量驱使着我与纪律作斗争。我想要独立过自己的生活,而不想做别人强迫我做的事。无论是在内心还是在外表举动上,我都不愿服从压力、遵守纪律。当有人详细地教我怎么玩橄榄球的时候,我非常不乐意,并且在精神上对橄榄球这种运动产生了厌恶感,自此之后这种厌恶感就一直伴随着我。
随着年岁的增长,我越来越意识到我们德拉比利艾尔家族的血统中,有举止不凡的基因。
家族的先辈中有一个有名的古怪之人是和我同名的彼得·德拉比利艾尔少校,他逝世于1800年,享年75岁。他个子很高,身材瘦削,曾参加过美国独立战争,并且在战斗中表现出色。战争结束后他回到了英国,爱上了(大家都这么传说)康沃尔一个乡村教区牧师的女儿海蒂·弗莱彻,但后来她却选择了别人。彼利少校非常愤怒地出走到萨里,住在博克斯山脚下的一个小旅馆里,就在那儿度过了余生。
父亲那代人中也有怪人,叔父西里尔就是一个。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加入了海军航空兵部队,退役后成为一名采矿工程师,远赴东非探矿。他说自己在那儿发现了一座金矿,但后来就失踪了。
放假的时候,我经常和安东尼“狼狈为奸”,挖空心思地干各种坏事。有一次我们不知怎么找到了兴厄先生贮存的猎枪药桶,我们把药桶打开,倒出里面的火药,堆成堆,然后用火柴点燃,就会冒出好看的烟花。我们还在室外一个废弃不用的厕所里进行化学试验,把不同的物质混合在一起,然后把它们点着。有一天我们点燃了大量的硫黄,冒出的浓烟差点让我们窒息。现在想起来真有些后怕,那时我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,幸运的是没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害。
后来我又对看电影萌发了强烈的兴趣,我们发现了一个不用买票的小窍门:我们藏在锡廷伯恩镇电影院的后门外,一有人出来,就趁门还开着时迅速而敏捷地溜进去。我们还在霍姆斯特德的几个秘密地点抽烟,有时在花园的小棚子里(我们必须得爬到里面去),有时到外面的豆子地里去抽。抽完烟后,我们就在猎狗内尔的皮毛上蹭蹭脸,这样狗的气味就能把烟味遮住了。但是我们的保密工作做得还是不够熟练,有一天保姆特恩布尔在豆子地里发现了我们。她非常理智,并没有大惊小怪,但却使我们觉得自己很傻,这样一来,抽烟的一半乐趣就消失了,不过,我们还是继续抽烟。
我总是急切地盼望着假日的到来,因为放假回家就意味着获得彻底的自由,不用再费劲完成作业,也不用再遵守什么纪律。有一次家人把我和迈克尔送到约克郡和比克姑父一家住在一起,偶尔我们也去劳莉姥姥家住。姥姥和乔伊斯姨妈一起住在博格诺里斯附近奥尔德威克村的老大院。这座宽敞漂亮的房子有一部分是伊丽莎白时代的建筑,但大部分是本世纪初期利用其它古建筑的材料建成的。
我们无论去哪儿情况总是一样,人还没到,捣蛋鬼的恶名声已经先期到达。人们事先把一处处房子能封的门都封上,力求尽量减少我们可能造成的破坏。
随着寻求冒险的胃口不断增大,我又开始到伦敦去玩,有时是自己,有时是和几个朋友一道去。这样做是非常危险的,因为一旦抓住就会立即被学校开除,但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觉得伦敦之行是值得的。在对路线和时间作好了详细的计划以后,我们就身着运动服和法兰绒裤子从房子里爬出去,然后急匆匆地赶到最近的火车站———哈罗山站,经过快速侦察确定站台上和车厢里都没有哈罗的教员工以后,才跳上开往伦敦的末班车。
一个晚上,我绕着学校里的教堂山偷偷地潜行,从一个路口闪到另一个,突然注意到一些以前没有在意的东西。老教学楼的后面有一块开阔的草地(老教学楼是学校最早的建筑之一,部分建于1615年)。在老教学楼的楼后和花园边缘的围墙之间有一个约2英尺宽的洞口,通往山腰,与人行道成90度角。虽然这个洞口被沿人行道建的一堵墙给封住了,我却发现墙上有一个2英尺宽的小缺口,离地约4英尺高。一个成人是无法从这么小的缺口钻进去的,但是我非常瘦小,因此不成问题。
我一下子跳起来,钻进了洞口,发现自己进到了一个隧道里面。这个隧道隔开了老教学楼和花园,上面有砖砌的拱顶。突然,我的心跳加快了。我看到在老教学楼的墙上也有一个小缺口,用铁栅栏封着。我知道楼里面就是军械库,学生军训队所有的步枪都存放在那里。这个缺口显然是直接通到军械库去的,要是铁栅栏已经松动的话……
铁栅栏确实松动了,几秒钟以后我已经把它扳开,从那个小洞爬了进去,果不其然进到了军械库里。我害怕外面能看见灯光就没开灯,借着手电筒的光,我看清了一个枪架,一个枪架的步枪就放在那里,未加任何保护。人们以为这里像诺克斯城堡一样安全,因此所有的武器都没被锁起来。我因为自己的这个发现而感到无比兴奋,不过当时我还没想出该怎么利用这些武器。我在库里巡视了一番,重又溜了出去,把铁栅栏照原样安上了。
我沉浸在这个发现给我带来的兴奋之中,接下来的几个星期我邀请了一两位朋友和我一起到军械库去,其中有也曾上过圣彼得学校的亨利·布洛斯—林奇,但是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已经想出了一个雄心勃勃的计划。每次我们在靶场练习射击时那儿对弹药的管理和控制都非常松懈,带走几发子弹非常容易。事实上我已经积攒起了一些存货。我常在晚上装成很随便的样子到一个男孩的屋子里呆上一会儿,偷偷地把几枚子弹扔到他的煤火中去,然后就起身告辞。几分钟以后从他的屋子里就会突然传来爆炸声,又红又热的煤灰像下雨一样洒得满地都是。
现在我可以更好地利用这些偷着拿回来的子弹了。一个狂风大作的夜晚,我又一次潜入军械库,这回带出来了一支步枪。这次冒险只是为我计划在学期末搞的一个恶作剧进行预演。我选择了一个名叫戴维·卡兹达格利的男孩的房间作为这次预演的靶子,因为从格罗夫底下的树林里很容易把子弹射到那里。晚上我安全到达树林中的时候,他屋子里已经熄灯了,我猜想他已经上床睡觉了,就瞄准最高一格窗玻璃打了一枪。
这事情过了不久,参加特种空降部队就成了我的心愿。
摘自《特种兵上将》
(美)彼得·德拉比利艾尔著
王振西译
昆仑出版社出版
定价:19.80元